“A区第五场比赛,选手龙斌飞,人见隼人,请上场。”
一遍遍重复着的广播总算是将两人带到了他们的战场之上。此时,龙斌飞早已佩戴好所有防具,他大个的身子再加上头盔,显得分外显眼。他手握竹刀,踏着裸足,闲庭信步,走向场中。与此同时,对面全副武装的人见也是走了过来,与龙斌飞一样,在白线一边停顿,紧接着双方行礼。
龙斌飞微眯着双眼看向观众,正巧是遇着了奚小姐一群人处在门口的位置,像是刚刚进门。但是奚小姐从他的面具底下认出龙斌飞之后,却一脸惊异地望向人见。他对于奚小姐的反应很是奇怪,但比赛就要开始,于裁判们的目光督促之下,他可不敢有多余的举动。
将视线转回面前,龙斌飞此时却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手手上的竹刀。人见与他不同,以左手持短刀,以右手持长刀,那副模样,竟是二刀流中的正二刀的架势!
龙斌飞不禁咋舌,他作为一名学习标准剑道时日尚浅的新手,当然不知道以单刀对抗双刀的技巧,再说,从小到大,龙斌飞也是不曾遇见过使用双刀的敌人。因此,这一次的比赛,说不定会比想象中的更要棘手。
时间的紧迫由不得龙斌飞多想,他与人见面对面,持刀蹲踞行礼,又是站起身来。紧接着,便是正式开始了这场对抗!
比赛一开始,龙斌飞便是将竹刀保持在中段,以刀尖指着对方的咽喉位置,向双手持剑的人见作攻击状。可不料,人见的神色不见丝毫慌张,他左手操纵短刀与龙斌飞持平,右手则高高举起,将长刀悬于头顶,似乎随时都瞄准着龙斌飞脑袋,毫不放松。
龙斌飞间自己在架势上稍弱一筹,便开始不断改变刀的位置,试图以晃动与交错的刀影迷惑人见。但是这个天真的计划当然不可能轻易得逞,人见虽没做太大的动作,但手中的短刀却无时无刻紧追不舍,令龙斌飞的脸颊上滑下冷汗。
学习剑道之后,他自然便是将曾经粗鲁且无章法的打法给暂时封印,一是为了入乡随俗,二则是由于对上条的那场比赛令他产生出的心理负担。
“我的唯一优点便是力量大,若是能够强行得分,那么赢下这场胜负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龙斌飞心想到。可是人见的二刀将防御范围扩大到了极致,一上一下并行的两把刀,使得龙斌飞的刀尖完全无法进入他的身周。
正当龙斌飞转着圈圈与人见周旋时,对方却突然往前突进,将短刀抵住龙斌飞的竹刀,上方的长刀毫不留情地从龙斌飞视野之外向他袭去!
“唔!”被压制住了的龙斌飞举起双手,情急之下将竹刀拎起,以分毫之差拦住了人见的这一击!对方见突袭被拦截了下来,也没有太大的动摇,只是将双刀交叠,与龙斌飞的竹刀抵在一起。极近的距离下,龙斌飞目睹了面罩下人见炯炯发光的双眼。他有些愕然,因为他无法想象,现在与自己交战的这名少年竟与更衣室遇见的柔弱男生是同一人物。当时的那种阴柔与羞涩似乎都随着握紧竹刀的双手而被他抛却,此时站在龙斌飞面前的,毫无疑问是一名出色的战士!
“喝!”龙斌飞发出沉闷的吼声,同时双手使劲,将黏在一起的双方竹刀抵开,两人调整自己的步伐,又是回到了比赛开始时的距离。
成功拦截了人见,使得龙斌飞僵硬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下来,但比赛仍旧在继续着,因此不过一秒钟的时间,他就调整好了呼吸,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放回了对手的身上。与此同时,他的脑海里,某一个计划正慢慢成型。
“喝啊!”又是人见的一轮猛攻!龙斌飞凭借着优异的神经反应能力,硬生生地接下了他朝向头盔的这一击。但此时,人见却没有收手,反倒沿着刀尖的移动,利用另一只手上的短刀将龙斌飞卡住,使他右半边的身体暴露在自己的长刀之下。
“胴!”人见大喝,他将长刀挥下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龙斌飞!龙斌飞反射性放开手持的竹刀,一个跳跃,向反方向撤开,躲过了这一击。可是,他的竹刀却也在同时掉落在了地板上。
龙斌飞大叫不妙,在剑道比赛中,若竹刀落地则会被判犯规,而在这个情况下,多半会改为判给人见一分。而任由他再怎么后会失落,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,正如他所料,在裁判们的定夺之后,比赛的状况成了人见以一分领先的状况。
龙斌飞的脸色阴沉了起来,个人赛的一场共三分,而且限时五分钟。以现在的状况来看,如果龙斌飞在剩余的两分钟之内无法与人见持平,那么他就会被扫地出门。明明自己的目标是冲入决赛,在一个小小的海选中输了的话,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人!
龙斌飞紧了紧双手,被漆黑手套包裹着的内部皮肤早已湿成一片,但他仍旧摇摆着刀尖,与人见对峙。这一次,他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人见的防御范围上,相反的,他开始注意起人见“没有防范的时刻”。
的确,他的力量出众可以轻松破防,但灵敏度比起身形瘦小的人见有些不太占优势。可是他发现,人见小心谨慎的性格使他每次进攻时都确实地去阻碍龙斌飞的反击。再者,每当他从上方举刀劈下,身体的重心会微微向前倾斜。这一点则是因为龙斌飞的夸张身高以及攻击范围造成的。
“喝啊!”龙斌飞怒吼一声,将维持于上段的竹刀劈下,在轻轻接触人见的长刀时又滑行而下,穿过两刀的空隙转劈为刺,朝人见的胸脯发起进攻!
人见神色淡定,他将处于下方的短刀一提,把龙斌飞的竹刀挑向自己身侧,同时方才被压迫的长刀由中段突进,直往龙斌飞的胸甲砍去!
“哼,你上当了!”龙斌飞突然侧过身去,以反手握刀,在一瞬间内以刀鄂与刀尖同时挑拨人见的双刀,当对方失去平衡时,又用力将惯性向前的刀柄拽回,以竹刀刀尖迎向人见的身体!
刷!场内的裁判三人整齐划一地举起红旗,那是代表着龙斌飞得分的旗帜,而场外的部分观众也因为这一次精彩绝伦的对决而鼓起掌来。
一比一!比分总算是追平了。接下来的一分,便是关键!
裁判一声令下,比赛再度展开。不远处举着双刀的人见渐渐露出疲态,这样高度紧张的比赛似乎给他带去了不小的压力。可是从小修习剑道的人见心态却依然如同无风之海,无波纹荡漾。他的双瞳绽放出火焰,燥热的身体使他的双手有些颤抖,这一切的一切展现出他内心海洋之下,蠢蠢欲动的火山。
人见将短刀对准了龙斌飞的刀尖,长刀略微放下,与对手的眉目持平。他吐了一口气,将浑身的肌肉松弛下来,同时开始暗自活动起一前一后的脚跟。
这一回合,由龙斌飞率先出击。他虽然在比分上与人见持平了,但自己的内心却不断警示着自己不要自傲。方才的成功是由数个巧合构建而成的,同样的招数已经无法适用,从这里开始便是真真正正的实力比拼。
他将重心放低,身体呈半蹲状,向人见的下盘发起进攻!而人见瞬时以短刀防守,同时长刀摆出劈砍之势,向龙斌飞的肩头击打过去!
被对方拦下攻击,龙斌飞同时顺着反作用力将竹刀侧移,刀尖向后,面对高空落下的长刀便是一记上挑,凭借他的蛮力强行将之挑飞!
人见浑身一颤,目光随着旋转着的竹刀向上望去,龙斌飞也同时做出攻势,朝人见胸脯做完美的反击!
可不料,上一刻还在晃神中的人见,此刻却早早收回了目光,用手中剩余的短刀将龙斌飞的竹刀拨开,使之偏离轨道。他身形一闪,向上一跳,接住了腾空而起的长刀,而同时借助地心引力,双刀交叠扑向龙斌飞!
“喝啊!”
啪!
竹刀与竹刀的对拼发出巨响,龙斌飞双手握刀,却被人见的体重与刀身杠杆的加力给压制下去!
“噢啊啊!”双方的吼声交叠在一起,这一场力量的对拼之中,龙斌飞尽没有占到一点好处。体型庞大的他被人见下落时使出的力量压得弯了身,而处在这种姿势下,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刀尖靠近头部却无能为力。
莫不是这般就结束了?
龙斌飞差点便萌生出了放弃的念头。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秒的愣神,令他发现了人见此时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某个极大的破绽。
他调动起身体内的力量,将下盘放松,整个人蹲了下去。人见双手的刀突然都得到了解放,便是停不住惯性倒向龙斌飞。反应过来的人见立马想要扎稳脚跟,可龙斌飞先他一步,已经高举竹刀对准了他的头。
“结束了,人见!”龙斌飞使出浑身解数,以人见无法捕捉的速度敲击了他的脑门!
嘟——
与此同时,宣告时间到的电子声从场外传来,三名裁判纷纷举起红旗,宣布龙斌飞的胜利。
人群中爆发出了震天撼地的欢呼声与掌声!不知不觉中,这场A区的比赛似乎就吸引了众人的关注,待回过神来时,龙斌飞早已徜徉在了大家的呼喊声中。
面罩底下布满汗水的脸露出了欣慰的表情。他转头看向人见,对方换回了平时害羞的表情,像是在表示恭喜一般对他点点头。
两人重新站回起点,蹲踞,收刀,退出场地。
龙斌飞如释重负,与周围的人们笑着打招呼,心情也是变得轻松了起来。
只不过,他的双眼意外间搜索到了道场角落的男子,那是在众人面前笑面如花,早早结束比赛了的上条。 在他身前站着的咲夜正抽动着嘴角,不愿意为龙斌飞表现出高兴的神情。而龙斌飞的视线没有停留于咲夜身上,因为那双眼睛,被她身后更深的黑暗所吸引了过去。
龙斌飞的表情凝固。
“我一定要赢!”他下定了决心,却没有察觉自己早已遗忘最初的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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